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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零文学 www.90wx.cc,江湖夜雨十年灯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一日辰光,有时觉得分外悠长缓慢;两年的时日,有时却会觉得似在弹指间溜过!

    银蟾狡洁,又是中秋,但时隔“三绝先生”公冶拙所办的“丹桂飘香赏月大会”却已有整整两年!

    这两年以内,波谲云诡,瞬息千变的江湖风涛,自然已不知翻涌起多少泡沫,最为武林中人津津乐道的事故,大略说来,不外以下数件。“塞北双龙”南游东土,两条“金丝龙舌剑”横扫太湖八寨。双龙之首“蓝龙”龙振天,竟然被“太湖八寨”中的千余水上健儿,拥为太湖之首,永远落脚江南“双龙”头上的“塞外”二字,从此就变得有名无实了。而双龙中的“玉龙”龙倚天,却遇着了一段天作奇缘,在黄山南麓,与“滇南一风”冷翠比剑手合,不分胜负,竟比得情投意合,结成连理,为当今武林之内,平添一段韵事佳话!

    昔年名震江湖的侠盗“铁扇赛诸葛”胡子五,归隐多年以后,据闻又已重返江湖,但行踪诡异,两年来竟不知走向何处!“天香三宝”亦都重现武林,但得主究竟是谁,却是人言人殊!“幽灵谷”口已封,自因谷中奇人已得传人,传人是谁?又引得江湖中人人注目!

    “酒丐”施捕脱离“穷家帮”贩依“三清教”下,但行径不改,依然是游戏风尘,高歌狂饮,武林中不时可以见到这位风尘异人的侠踪,此外“飞鹰山庄”中的无头惨案,至今不知凶手是谁“飞鹰”袭逸、“八臂二郎”等人的生前友好;两年辛苦,却仍一无端倪。

    但这件事却只不过是江湖中人,茶余饭后的闲谈资料而已,在这两年中,最令武林中人惊奇、诧怪,始终耿耿于怀的,却是“丹桂飘香赏月大会”的经过如何?结果如问?武林中人虽然千方百计地打探,却始终没有一人能够知道。

    当时远赴九华,参与此会的武林豪杰,人数算来共有七十余人之多,而且其中不乏颇享盛名的一流人物。

    金陵“京都镖局”总镖头“恨福来迟”雷明远,闽中大豪“闽中一剑”林法尧,洞庭“五湖龙王”萧之羽,鲁东一霸“崂山金眼神雕”向天飞等一流高手不算,此外成名英雄,更不知凡几,奇怪的是这些早已成名立万的武林高手,自从“丹桂飘香赏月大会”归来以后,不是金盆洗手,归隐江胡,匣是消声匿迹,僵旗息鼓,就有几个事业太大,一时放手不开的人物,也多半检柬行藏,少在江湖行动!

    这还不算奇怪,最怪的是,这些人归来以后,竟对“丹桂飘香赏月大会”的经过结果,讳莫如深地一宇不提,纵然有人问起,他们也只是以一声叹息,或是一丝微笑答复,有的甚至一提此事,便畏如蛇蝎地远远躲开,有些多事之人,当时未能赶到九华参与此会,忍不住心中好奇之心,事后跑到九华一看,方到山腰,便被“丹桂山庄”的弟子门人劝请留步,说是“三绝先生”公冶拙已自闭门谢客“丹桂山庄”从此再无一人能人一步!

    这种事当真是自古未有,从来少见,武林中人人惊奇,个个诧异,虽已时过境迁,此事却仍经常挂在人们口!

    至今又是中秋,万丈清波以下,洞庭湖一碧千顷,波光水色,与天相连,倘若置身此间,当真有如人间天上,不知是真是幻!

    但今日这有如人间天上般的胜境以内,却像弥漫着一种笔墨难描的紧张气氛!四侧芦花荡中,船影幢幢,人影重重,平日惯有的渔歌高唱,此刻一概不闻,但见四下水面静寂如死,只是不时吹过的晚风,搅碎满湖的星光月色!

    突地一声矣乃,岸边荡来一艘小小渔舟,一个蓑衣签帽的渔人,背船而坐,缓缓摇槽,虽在这满笼清辉的月夜中,仍然不辨面貌。

    船首却负手卓立着一个剑后星目、风神讽爽、极其潇洒出众的青衫少年,目光四盼,意甚悠闲,口中曼声吟哦道: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,不知天上宫阀,今夕是何年?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!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!”

    烟波万倾的洞庭湖上,今夜不但只有这一艘游船,而且也只有一人有此雅兴,哪知他将这首家传户涌、几乎人人耳熟能详的千古绝唱“水调歌头”吟至一半,右侧芦苇之内,突地水箭一般驶出一条乌篷湖船!

    青衫少年星目转处,吟声一顿,那乌篷湖船已在水花飞激中驶近前来,船首并肩站两个黑衣劲装的彪形大汉,浓眉大眼,满面水锈,一望而知是出没湖面的水上豪客。

    两船相隔,尚有十数丈时,育衫少年目光微辨,便已望清来人,剑后一轩,回过头去,竟然仍自曼声吟道:“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,不应有很,何事偏向此时圆!月有阴晴圆缺,人有悲欢离合,此事古难全,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婶娟!”

    吟声清朗,丰神如玉,再视着这满湖秋水,一点君山,令人望来,有如图画。

    但那两个黑衣劲装大汉,浓眉轩处,已甚不耐,勉强等到他将这东坡名词念完,右侧那身量尤高,神情尤暴的大汉,已自喝道:“此处非你吟诗之处,朋友,你还是快回家休息吧!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负手遥望明月,却连望也不望此人一眼,黑衣大汉双目一张,怒喝道:“朋友,你可听得懂人话!”

    育衫少年剑眉微扬,缓缓转过头来,冷冷道:“你是在对谁说话?”

    黑衣大汉手掌一紧腰畔斜插的“分水峨嵋钢刺”大怒喝道:“不是说给你听,难道是说给”

    他身侧那环目大汉,行事似乎较为慎重,见这黄衫少年虽作文士之装束,看来文质彬彬,但神色之间,却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华之慨,遂悄悄一拉黑衣汉子衣襟,接口道:“今夜良辰佳节,朋友理应去寻欢作乐,何苦到这里来意些无谓烦恼,依兄弟良言相劝,朋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!”青衫少年衣袖一挥,回首道:“既然如此,我们就此荡开些好了!”

    哪知环目大汉却立刻接口喝道:“那边更去不得,朋友怎地不听我良言相劝,真要

    ”

    他下面的“自讨难看”四字尚未说出,青衫少年已自饶然回转头来,目中神光凛然地朗声说道:“八百里洞庭,居然禁人游舟,这倒是我听所未听,闻所未闻之事,我倒要请教阁下一句,这倒是为的什么?”

    环目大汉浓眉一皱,方待答话,黑衣汉子却巳失声惊道:“方老二,你只管和这厮废话,你看是谁来了,乱放闲人人湖,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!”

    话声未了,已有两道强烈的孔明灯光,笔直照来,随着灯光,一艘三桅大船,无声无息地破浪驶近!乌篷船上的两个黑衣大汉,立刻噤若寒蝉地垂下头去,像是对这艘大船之上的人,极其畏惧!

    灯光连闪二闪,三桅大船已自驶至近前,青衫少年剑眉微皱,举目望去,月光之下,只见这艘三桅大船,竟然通体漆做粉红,就连樯帆桨橹,亦是粉红颜色,这已是极其少见的异事,更怪的是,这艘粉红大船之上的拥桨使舵之人,竟一色都是身穿粉红衣裳的妙龄少女,船首造的还特别宽阔,甲板当中,一张覆以粉红软缎的紫檀木椅上,却端坐着一个星阵流波、门鬓高挽、春山为眉、琼鼻贝肯,亦自穿着一袭非丝非绢、看似一片轻纱般的粉红衣衫的绝色少女!

    船是粉红,人是粉红,再被舱门外所悬的八只粉红宫灯中的粉红灯光一映,使得这一船人物,看来竟像是银河仙女!

    黑衣大汉一见这绝色少女,神情越发惶恐,垂首恭身道:“二妨娘您好?”

    船上少女冷冷“嗯”了一声,一双秋波,却闪电般向那青衫少年一转,转首道:“此人是谁?难道你们没有将今夜禁湖之命告诉他么?”

    黑衣大汉抢着道:“小的怎会没有告诉他,只是他说八百里洞庭,人人可以来得,反将小的们骂了一顿,小的们若不是常常将二姑娘不准随便出手的教训记在心里,早就要给他一些颜色看了!但我们没有如此做。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冷“哼”一声,秋波再次转到那青衫少年身上,只见他仍然负手而立,不但毫无惊慌之态,而且神色从容已极,只是用一双灼灼有光的星目,凝视在这绝色少女身上!

    这绝色少女有生以来,从未有人敢向她这般刘帧平视,此刻秋波一转,竟然避开一双闪电般的目光,沉声道:“你是谁?到此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微微一笑,缓缓道:“八月中秋,泛舟洞庭,除了赏月之外,难道还能作别的事么?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柳眉轻颦,目光似已泛出怒意,但突又轻叹一声,似是自己在对自己劝解,又似对那青衫少年说道:“八百里洞庭,本来人人可游,但今天有些不同,你不知道,自也怪不得你!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满面虽已泛出笑意,但眉间锋锐之气,丝毫未减地问道:“有何不同之处?在下愿闻其详!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缓缓摇首道:“你不是江湖人,纵然说出,只怕你也不会知道。”

    语声激顿,轻瞟少年一眼,又接道:“今夜普天之下的水上英雄,都在洞庭集会,我们今夜禁人游湖,倒不是强梁霸道,只是怕刀枪无眼,误伤游客而已!”

    她口中虽说不说,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,那两个黑衣大汉对望一眼,似乎在奇怪一向冷若冰霜的“二姑娘”.今日怎会变了常态。

    只见那青衫少年仍然神态潇洒,气度从容,似笑非笑地缓缓说道:“刀枪无眼,误伤游客,那是游客自身有欠小心,怨不得别人,在下虽一介书生,但却最仰慕江湖游侠之士!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微微一笑,伸手轻轻一掠鬓间乱发,只听青衫少年又道:“在下有个不情之请,不知姑娘是否答应?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放下玉掌,微笑道:“你想看热闹,是么?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含笑道:“姑娘当真是小可的不错,在下久慕游侠之名,从未见过游侠之面,姑娘如肯俯允,让在下一观今日群雄聚会,实在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缓缓站了起来,在甲板上缓缓定了半圈,轻轻道:“你如要看热闹,只要不声不响地静坐一旁,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。”突地停下脚步,伸手一掠云鬓,转身又走了两步,回首轻叹道:“其实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!”

    黑衣大汉又自对望一眼,忍住心中的惊诧之情,问青衫少年叱道:“二姑娘已答应了你的要求,还不快快谢恩!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面带微笑地负手而立,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黑衣大汉的叱声一样,目光缓缓自绝色少女身上移开,回首向那蓑衣渔夫笑语道:“我等今日眼福不浅,好生摇橹,随着这位姑娘的大船而行,去开开眼界!”

    黑衣大汉黝黑的面膛泛起一阵紫红之色,虽有满腔气恼,却又不敢发作,偷偷望了犹自娇娜立在船首的绝色少女一眼,却见她衣抉飘飘,秀发轻拂,面容上哪有半分怒意?

    她平日不但冷若冰霜,脾气最是暴躁,便是她嫡亲兄长,总领洞庭群豪的水上大豪“五湖龙王”萧之羽,亦不敢稍拂其意,黑衣大汉见到她今日性情竟似突地变得十分温柔,心中又惊又奇,呆呆地愕了半晌,垂手躬身道:“二姑娘如无吩咐,小的们就回到卡中去了!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一双秋波若有所思地凝视水色波光,轻轻挥手,算做回答,那黑衣大汉已自躬身一礼,转船而回,眨眼之间,便又驶入那片芦花荡中,绝色少女凝思半晌,突又轻轻说道:“你若想看热闹,还是到我这艘船上来看的好。”

    两船相隔并不甚近,她语声却说的极其轻微,像是本来不愿说出此话,却又忍不住说了出来似的,青衫少年含笑说道:“既蒙宠召,敢不从命!”

    矣乃一声,渔舟摇至大船之侧,一排立在舱前的四个妙龄少女,面带轻笑地放下一道绳梯,八道目光,却眨也不眨地望在他身上,只见他缓缓爬上绳梯,既不惊惶,但身手也不特别矫健,那绝色少女却满怀关切地凝注着他,只等他登上甲板,微拂衣袖,方似放心地嫣然一笑,并招手命人取来一方粉红锦墩,放在自己椅边,含笑说道:“切勿多言,更莫妄动,你只要好好坐在这里,我一定负责你的安全。”

    青杉少年微微一笑,缓缓坐下,大船后一阵燕语莺声,便已转首破浪而行!

    船行半晌,湖面上仍然静寂无声,突地一阵号角齐鸣,响彻云霄,孔明灯光连闪数闪,湖面又归寂静!

    青衫少年剑盾激扬,似待说话,刹那之间,湖面之上突地亮如白昼,数十道孔明灯光,笔直向天射起,在碧空中织成一道光幕。

    接着又是一阵号角齐鸣,东、南、西、北四面,各自驶来一排一桅大船,东边一排,船有七艘,当中一艘的主桅之上,一面金黄锦旗,随风招展,上写:“洞庭萧”三字!

    西边一排大船,亦有七艘,七艘大船,港引白帆,俱都绘有一条张牙舞爪、天矫生动的蓝色飞龙!武林中人一见便知是“太湖八寨”的总舵主“蓝龙”龙振天之特殊标志!

    南面一排大船,船只较多,标志不一,有的帆上绘着一具谈墨骷髅,有的桅上挂有数条七色彩带,有的甚至一无标志。

    北面一排五艘大船,却显得甚是特别,原来这排大船,船舱俱已拆去,铺上白杨木板,五船之间,各以儿臂粗细的目大铁链,缚在一起,十六个黑衣大汉,垂首肃立,分站四角!

    四排大船,乘风破浪,直往湖心驶来,绝色少女柳眉微扬,长身而立,微一挥手,这艘粉红大船,便缓缓向东面那排大船靠去,那只渔舟,也随风从容地跟在船后,只见四排大船,越驶越近,转瞬会合一处,首尾相连,连成一片四方船阵!

    突地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号角吹起!

    东、南、西、北四面大船的船舱之中,各自缓步走出一群人来,在船首早已备好的紫檀木椅之上落座。

    此刻孔明灯光虽已熄去,但四面大船上却各亮起数百只灯笼火把,将这一片湖面,照得亮如白昼,各各俱能将对方船上人物,看得清清楚楚!只见东面主船船首的一张黄金交椅上,端坐一位锦袍玉面、额下略有徽髯、双目神光闪闪、看来不怒自威、神态极其威严庄重的中年豪客,身后雁翅般垂手肃立着两排高矮不一,体态各殊的劲装大汉,此人自然便是总领洞庭水上群豪的“五湖龙王”萧之羽!

    西面主船之上,船首端坐一个全身蓝色软甲、剑眉朗目,骤然望去,十分英俊的少年,此外六船船首,亦端坐六个老少不一的水上豪雄,至于南面大船之上,人物更见杂乱,但却都默然,毫无声响,屏息而坐,一时之间,诺大的湖面之上,但听呼吸相闻,除此而外,竟然别无声息!

    青衫少年端坐锦墩之上,对此等惊人的声势,既不十分惊奇惶恐,亦无半分畏怯之态,只是微傲含笑地静坐而观,突听第四声号角响起,东面一排船后,万点烟火,冲天而起,一时之间,俱闻“劈拍”之声,不绝于耳,满天银花火树,与银赡清辉相映,星星点点落人一碧万里的湖光水色之中。

    绝色少女媚然一笑,缓缓回过头来,轻轻说道:“普天之下的水上英雄,此刻已全聚于此处,昨夜你有没有想到,今夜会在这种地方,看到这种情形、这些人物?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微笑摇头,默然半晌,突地叹息一声,似是无限感慨地说道:“人生际遇变幻无常,有许多事,的确不是人类智力所能预料!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秋波一转道:“听你这番说话,像已经过了许多事似的?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目光遥视那点最后落于湖中的火星,微喟又道:“人生如此复杂,生命偏又这般短促,极我有生之年,所经之事,比起宇宙万物的生机变化,又能算做什么?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秋波凝注半晌,突地垂首道:“你你你”她一连说了三个“你”字,下文还未说出,语声竟已候然而泣,只听湖面上突地响起一阵中气极足、音节锵然的语声,一字一句极其清晰地说道:“各位远道而来,在下未能得尽地主之谊。心中实觉惭愧,但在下亦不愿以无谓谦虚客套,浪费如此明月良夕中的太好辰光,所幸你我俱是武林中人,也不会在乎这些世俗虚伪礼节,还是乘着这大好月色,按照我等所商办法,将我等水上讨取生活之人数百年来都未能解决之事,快些解决为是!”话声方了,四面立刻响起了一阵轰然喝彩之声,青衫少年剑眉微皱,忍不佳沉声问道:

    “此人是谁?他所说数百年俱未能解决之事,究竟是什么?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轻笑说道:“他便是江湖中人称‘五湖龙王’的萧之羽,也就是家兄。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“哦”了一声,只见这锦袍冠带的“五湖龙王”萧之羽又自说道:“数百年来,水上英雄的势力,总不及陆道豪杰。此乃我等无可讳言之事,这原因大半是因为我等水道中人,势力太过分散,有时甚至自相排挤,是以在下才想到,若是你我能团结一致,由一人总领指挥,如遇外侮,一致相抗,便不致发生有如上次‘鄱阳之变’一类的不幸之事。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忍不住又自轻声问道:“什么叫做‘鄱阳之变’?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秋波中光芒微闪,似乎在奇怪这少年文土,怎会对武林中事,发生如此兴趣,但口中却仍轻轻答道:“昔年武林大会,本定下陆道中人,上线开爬,不得侵入水路范围,但年前江西白马山‘白马七雄’,却将一帮红货客商,一直追至鄱阳湖,等到鄱阳湖上的水道朋友,要向这帮客商下手,‘白马七雄’,竟帮助他们,将鄱阳十二舵的水道朋友,一齐打退,说是保证行旅,哪知等到这帮客商一到岸上。‘白马七雄’立刻又向他们下手,不但劫财,而且伤人,‘鄱阳十二舵’大怒之下前往理论,哪知‘白马六雄’反而全然不理武林规范,而且连下毒手,将‘鄱阳十二舵’,伤了八个,并强词夺理,说是自己这般做法,丝毫没有不对之处。”

    她在清湖群豪的轰然喝彩中,一口气说到这里,语声候顿,媚然笑道:“无论做什么事,都该有规矩,盗亦应该有道,你说是么?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,却听“五湖龙王”一候彩声静寂,便又接着道:“在下虽然作此提议,但在下却丝毫没有唇妄之心,是以将各位请到这里来,你我既然全是刀头舔血、枪尖剔牙的人物,遇上这等重大之事,除了也以武功强弱解决以外,实无他途!”

    这一次群豪喝彩,更是声震云雷,彩声过后,卓立船头的“五湖龙王”箫之羽,微微一笑,又自朗声说道:“今日来到此间的,除了‘太湖八寨’的龙总舵主之外,还有‘洪泽湖’的公孙寨主、‘高邮湖’的易大舵主、‘黄河三套’的‘五行帮主’,可惜长江帮早已星散,但今日之会,仍可说是群雄毕至,天下水路英豪,齐集于此了,是以任何事今日已可定夺,但我等人数这般众多,要想公平较技,实在不易,只有先随便遣人应战,胜者为强,最胜者便为天下水道总舵主!”

    语声微顿,不等喝彩声起,便又接道:“但为避免消耗实力以及对人数较少的帮派不公起见,任何人胜得一阵,便为那人所属帮派,记上一分,而且每帮最多只能派出五人,哪帮先满十分,便为最胜,换而言之,便可总领天下水上英雄,若有抗命之人,其他帮派,亦得全体加以制裁。”

    一阵历久不绝的彩声过后“五湖龙王”面上首度现出一丝笑容,接着又道:“这些事大家早已商量定夺,但在下唯恐尚有人不尽明了,是以再说一遍,繁文已了,便请各位到在下情地准备的水上擂台之上,一显身手!”

    长抽一拂,又是一阵烟花,自船后射起,并有六艘快艇,分由七个精悍的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,自船后摇出,双浆翻飞,但却不溅一丝水花。

    这六艘快艇,分为三拨,依次变四列大船围成的湖面之内,缓缓划动,突地南面那一艘桅上飞扬五色彩带的大船船首,站起个面如黄蜡,但双目神光却极其充沛的顾长汉子,四下抱拳揖,朗声道:“有先抛之砖,方能引玉,是呆笨之鸟,才会先飞,今日之会,金钦自知技浅艺薄,是以先来献丑,还望高明赐教。”“刷”地掠上一艘快艇,艇上拥桨大汉,双桨连划,摇至北面铁链连成的大船前“太湖八寨”中立刻也声不响地跃下一人,乘船掠上“水上擂台”罗圈一揖,口中嘶声说道:“江得仁先来献五。”

    面向金钦微一抱拳,突地手腕一反,掌中已多了一条银光闪闪的“链子银枪”随手一抖,迎风伸得笔直,金钦却从背后撤下一对判官笔,口中方自说道:“但望兄台手下留情!”

    眼前银光一闪“链子银枪”枪尖已自笔直向他前胸跳来,金钦拧身、退步,反腕一招“连消带打”眨眼之间,两人便已打作一处。

    这两件兵刃一长一短,一软一硬,长的占“强”短的取“险”十数照面过后,乍眼看来“链子银枪”招式虽仍有如狂风怒飘,但却已被金钦闪身而近,绝色少女轻轻一笑,转首道:“这一阵看来是‘黄河三套五行帮’的‘金鲤’金钦赢定了。”

    语声方落,只听金钦一声低叱,以笔一分、一绞、一扬,一道银光,冲天而上“扑通”一声落入湖水之内“太湖八寨”中的江得仁掌中兵刃,已被他绞落水中。

    “金鲤”金钦双掌一并,阴把“判官双笔”隐于肘后,抱拳道:“江兄承让了!”

    江得仁呆了一呆,转身掠下小船,青衫少年面带微笑地沉声赞道:“姑娘见识果然高人一等,料事如神!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伸手一掠被夜风拂乱的鬃间如云秀发,嫣然笑道:“你若稍会武功,你也看得出来的,这又算得了什么?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含笑转目望去,只见一艘桅上悬有彩带飞扬的三桅大船支桅之上,已自升起一面小小红旗。

    月渐西移!

    洞庭湖心,时而剑气腾霄,时而拳风徽荡,时丽水花翻涌

    群集于此、并争盟主之座的水道英雄,已在那独出心裁、从来未有的“水上擂台”之上,较过十四阵,除了“洪泽”大豪公孙胜,以及“高邮”舵主易飞,各凭水上的绝技,分胜一阵以外,那十二面红旗,竟极为均匀地分悬“洞庭”“太湖”以及“黄河三套”的三艘主船高桅之上!

    环顾当今水路群豪“洞庭”、“太湖”两帮,本已稳稳分操牛耳,但黄河“五行帮”

    却也毫不逊色地赢得四面红旗,却是大出众人意料以外之事!

    但这三帮看来虽是平分秋色,其实却是洞庭湖众稍占优势,因“五湖龙王”仅只派出两人,便已赢得了四阵!“高邮”、“洪泽”两帮,自知实力非是旁人之敌,早已弃却争胜之心,静坐旁观“黄河五行”来时虽然雄心勃勃,但此刻帮中高手,已损四人,尤其武功最高的“金鲤”金钦,亦已败在“太湖八寨”中“紫霄寨主”梁启一手下,是以此刻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看来亦将前功尽弃!

    是以今日盟主之争,已只不过是“洞庭”、“太湖”两家天下。

    此刻太湖“青灵寨主”方将洞庭连胜三阵的“海底捞月”叶亭,以一招“龙翔风舞”

    击下擂台!但“五湖龙王”萧之羽,却仍声色不动地端坐如故,似乎早有成竹在胸又似乎根本末将胜负放在心上!

    又是三阵过后“洞庭”、“太湖”竟仍是互不逊色地不分胜负,萧之羽神色不变,龙倚天眉目之间,却已现出焦急之色,但见“五湖龙王”门下首座弟子、“小龙神”古北书一掀风氅,候然纵身,脚尖微点第一艘快艇船首,立又藉势而起,左足在第二艘快艇之上又自轻轻一点,右足虚空踢出“哩”地三个起落,竟施展武林罕睹的轻功绝技“寒蝉曳校”以湖面的四艘快艇为著力落足之处,掠至“水上擂台”之上!立即气走神闹,不了不八地凝神卓立,就只这一手身法妙到毫颠、姿态极尽潇洒的轻功绝技,便已将四下群豪一齐震位!呆了一呆,方自轰然喝起彩来,而“太湖八寨”中武功最高的“白雪寨主”张明却被这夺人先声所震!气势先已弱了三分,几乎想来个虎头蛇尾,不战而退!

    这一阵自是气弱者败,本出数合“小龙神”便已占尽先机,极其从容潇洒地便在第二十招上,以一式“石破天惊”夹以“龙尾挥风”的“拳掌双攻”将张明劈落湖水之内。

    这一阵胜负定后,本已微露焦急之态的“蓝龙”龙振天便再也沉不住气,霍然长身而起,隔着一段湖面,便已朗声说道:“古少侠绝技果然惊人,龙振天先来领教领教古少侠的暗器功夫。”

    说声未了,顾长的身形,便有如一只蓝翎长箭,冲天而起,双掌微扬。“小龙神”古北书虽然远隔在十丈开外,但听这近来在江湖中以硬手著名的人物,既然已说出要领教自己的暗器功夫,此刻必定有极其霸道的暗器射出,于是身形略带惊惺地向旁一闪,哪知龙振天双掌扬处,是空空无物。

    龙振天一掠冲天,凡达三丈,但身躯凌空,仍挺得笔直,微一停顿以后,突地变得头下脚上地斜斜冲下,眼看已将冲入水中,突又凌空一个翻身,脚尖恰好找着一艘快艇,艇上操浆之人,猛觉一股大力袭来,快艇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数丈,而“蓝龙”龙振天却已飘落至“水上擂台”之上。

    这一手轻功的曼妙惊人,又何止比方才“小龙神”的“寒蝉曳枝”高明百倍,一阵彩声过后,龙振天却负手朗声笑道:“古少侠功夫虽佳,临事却欠镇静,试想龙某方才纵然发出暗器,但世间又有何种暗器能相隔十大伤人,暗器功夫,首在目力,龙某方才所说要领教古少快的暗器功夫,亦是此意。”

    这一番听来轻描淡写,其实却是讽刺入骨的言语,直说得古北书面颊发红,作声不得。

    默然半晌,突抱拳道:“弟子不必和前辈再切磋功夫,就单只这口舌之能。已比前辈差得太远,弟子自认不是前辈敌手,是以甘拜下风。”

    长身一揖,转首掠下快艇,居然就要认输而去,这不但大出龙振天意料之外,竟看得四下群豪莫测高深地纷纷议论。

    有的自然会暗中盘算古北书懦弱无能,不战而降,但大半久走江湖的武林豪杰,却不禁挑起拇指,大力赞他这一手露得聪明已极,不但让龙振天赢得毫不光彩,甚至有些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但“蓝龙”龙振天走南闯北,既能统率太湖群豪,岂是简单人物,微微一愕以后,突地仰天长笑起来,大笑着道:“古少侠目力镇静虽然较差,但就凭这份聪明机警,龙某断言将来必非池中之物,年青人若都有古少快这份聪明,不知要少吃多少苦头广“五湖龙王”萧之羽剑眉微剔,正待长身答话。哪知船侧不远处竟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,萧之羽转目望去,却见池那虽因自小娇纵,是以略嫌孤傲,但聪明委实超人一等的妹妹娇笑着道:“龙蛇主当真口若悬河,若是武林中人,都有龙舵主这殷口舌功夫,只怕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愿意去苦心学武的了。”

    不但立刻还以颜色地反唇相讥,而且语意之尖刻,更在龙振天之上。

    龙振天剑眉一轩,目光闪电般掠到她身上,只见漫天清辉以及亮如白昼的灯光映影之下,一个满身粉红衣裳的绝色少女,正自面向自己含笑凝睇。不禁将胸中怒火,十中化去八九,但一时之间,却仍不知该如何回答人家的话。

    绝色少女一笑又道:“舵主若论口舌功力,我也自叹不如。但龙陆主如有心比比功夫,我倒愿意奉陪,只不过不知道鸵它是否肯赏光?”

    以“太湖八寨”的总舵主之尊,和一个钢人女子动力相牛,自然是胜之不武,败之蒙辱,这番话说得尤振天更加不知如何答复。

    绝色少女轻轻一笑,缓缓走到船头,口中仍慢条厮理地娇笑着道:“龙舵主若是不愿和我一比真实功夫,我自也不便勉强,因为我既不算水道上人物,更没有龙舵主那么伶牙俐齿。”

    她自己口齿犀利得已是令人难以作答,邮反而说别人“伶牙俐齿”青衫少年听在耳里,不觉忘形一笑。

    笑声虽然轻微,但却已足够使龙振天将难于发泄的满腔羞惭和怒气,转移到他身上,他目中几乎喷出火来地厉声叱道:“你笑的什么?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仔细望了他眼,随即转动目光,就似望他一眼,都觉得甚为不值似的,绝色少女“噗哧”一笑地说道:“难道人家连笑都不能笑么?”

    龙振天不但武功高,平日索以口才便捷自负,但此刻与这绝色少女对话,却似每讲一句,都要经过一番思索。

    满湖群豪,数百道目光,都凝注在他们身上,要知道此刻大会虽然已近尾声,但却是最慑人心弦的紧张之时。是以此刻无论有何举动,都当真可说是人人关心,个个注目。

    木然半晌,龙振天方自十分勉强地仰天大笑起来,一面口中说道:“在下问的是他,姑娘是他什么人,怎地竟代他说起话来?”

    绝色少女秋波一转,笑道:“我在对你说话,他与你何关,你怎地会找他说起话来。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目光仰视天上明月,似乎他们所说的话,根本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龙振天面上阵青阵白,几乎已被气得浑身颤抖地有口难言,却又不便当着满湖的群豪发作。

    哪知就在他心中空有满腔怒火,却自发作不得,极其尴尬的情况下,群豪之间突然发出一阵惊讶的骚动之声,引得大家一齐转目望去,却见远处湖中,如飞驶来一艘大船,乌桅白帆,白帆之上,却写着斗大三个黑字:“雪海杜”!

    月光之下,不但这三个斗大黑宇,极其清晰,就连船首卓立的一个身材高瘦如竹、长发披肩、顶束银箍,打扮得极其诡异的白衣人影,也依稀可见。

    船方驶近,这白衣怪客已自桀桀怪笑地戟指萧之羽说道:“萧舵主你聚会群雄,共选水道盟主,怎地偏偏忘了区区在下?”

    话声方落,枯瘦的身躯,竟自有如一截寒竹般笔直掠起,双腿跃、一纵,但见白衫飘飘,长发飘动,便已落在“水上擂台”之上。

    这白衫怪客不但装束诡异,面容更是生得无法描模的丑怪难言,高颧削腮,鹰鼻鱼口,偏偏来语先笑,笑声更是令人听得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群豪虽都久闯江湖,但却十之八九,都不知此人来历,只有那青衫少年一眼瞥见白帆上的:“雪海杖”三字时,目光似有光辉闪过。“蓝龙”龙振天正自一腹怒气,无处发泄,轩眉怒喝道:“今日请的英雄豪杰,朋友是何身份,如此闯来,难道将我等全没有放在眼中么?”

    白衫怪客桀桀一阵怪笑,上下打量了龙振天两眼,阴侧侧地说道:“如此说来,在下不算英雄豪杰,是以根本不该参与此会了。”

    龙振天少年扬名,本就有几分狂傲之气,再加上此时心情本就极其恶劣,那还耐得这白衫怪客如此轻蔑的说话态度,冷冷道:“在下自入江湖以来,的确还未曾听说水道英雄中有阁下;宝么一号人物。

    白衫怪客仍自桀桀怪笑不绝,亦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。双眉斜扬,双肩一耸,桀桀笑道:“在下虽然算不得英雄豪杰,但此刻已经来了,阁下又当如何?”

    龙振天目光一凛,厉吨道:“来了就请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话完掌到,右手食、中二指,并指如剑,疾点向白衫怪客前胸“乳泉穴”

    这一招看来平平无奇,其实意在掌先,含蕴不尽,一招之后,正不知藏有多少厉害后着,无论对方是招是架,立时便可转势变化。

    哪知白衫怪客笑声不断,全身亦似一无戒备,并丝毫没有闪避之意,只等龙振天一双铁指,已堪堪点到他胸前乳下,枯瘦如柴的胸膛,方自向后微微一缩,龙振天的一双铁指,不但部位巴只差寸许地够不上,而且前为已尽,新力末生,连变化都不可能。

    此刻只要这白衫怪客一加还手,便可制得先机,龙振天大惊,仰身“金鲤倒穿波”刷地向后掠去一丈,心却已被吓得砰砰直跳。

    哪知这白衫怪客竟仍桀桀怪笑地负手而立,丝毫没有还击之意,口中并极其轻视地说道:“孺子无知,虽然言语无状,我也该暂且先让一招,免得武林同道说我以强凌弱,以大压小。”人高志做的龙振天怎能受得住这般讥嘲笑骂,大喝一声:“大胆狂徒,与本舵主纳命来!”

    喝声之中,身形顿起,右手化指为掌,斜肩带背,一掌劈下,掌风虎虎,掌势威猛,哪知掌到中途,突地化直劈为拉切“万里它帆”竟变做“横江铁索”左掌本自才动,此刻却斜斜一掌,当头向这白衫怪客的肩颈之间劈下。

    这一招两式,当真是变幻莫测,快如闪电,要知以“塞北双龙”成名之速,倔起之快,岂有幸致之理,方才若非太以大意,也不致那般狼狈。

    哪知白衫怪窖仍然轻轻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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