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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亚之(四) 西边患对 元和十有二年夏六月,亚之西出咸阳,行岐、陇之间,采其风。得西上凶降故老,谓予言边之所以为患可痛之状。辞未条悉,或短曰:惟叟以西戎蠕蠕之旅,而为边出苦言。使闻北塞匈奴杂虏之风,叟曾不哭也。盖天子之忧甚勤,与帅长分节符,给所用以事边,何困? 对曰:不然,今言所以为患者非一。因此而边兵不得习伎,险不得为固,百姓不可为生。如此吏尚轻易之。然则北虏匈奴,虽以逸马强弓,乘严寒时南驰,其来众不过数千,其所掠民财货,一人所举而已,由鸷隼不能止。屯兵留塞,且北过千里而属烽,望其兴尘,知奔蹄之几,(受降城故事云虏南下望其尘高下则知众寡)视其状,则烽燧次发,然后收民畜,严壁而待之。且每岁八月,戍有清野之火,使其马无所食。彼纵至,不暇解鞍而旋矣。 而西戎则不然,其众蚁聚,多包山川沮陆之利。其兵材虽一不能当唐人,然其策甚远,力战不患死,所守必险,所取必地。而唐人军中以为材不能,皆易之。故自安西以东,河兰伊甘及西凉,至于会宁、天水万三千里,凡六镇十五军,皆为西戎有,由易而见亡也。闻其始下凉城时,围兵厚百里,伺其城既窘,乃令能通唐言者告曰:“吾所欲城耳。城中无少长,即能东,吾亦谨兵,无令有伤去者。”城中争号曰“能解围即东。”其后取他城,尽如凉城之事,由此人人皆固生,无坚城意。自罗其策以来,为语相传尚近,柰何客独不闻其说乎? 岐、陇所以可固者,以陇山为阻也。昔其北林僻木繁,故戎不得为便道。今尽于斩伐矣,而蹈者无有不达。且又虚兵之号,与实十五。又有非战斗而役,入山林,伐麋鹿罴麝豪豕,是徭者居十之三。穷?险障,剃繁取材,斤声合叫,不息于寒暑,是徭者居十之四。发蓄粟金缯文松大梓奇药言禽薰臭之具,挽辕于陆,浮筏于渭,东抵咸阳入长安,部署相属,是徭者居十之二。其馀兵当守烽击柝,昼夜捕候者,则皆困于饥寒衣食。或经时不赈,顾其心怨望幸非常,尚能当戎耶?是皆赖主上神圣,彼戎畏其化而不敢东刃。 今岐陇之土甚饶,而农食不充秕稗,衣结缕无帛布。其税租纳粟,官一而耗倍。细吏凭法而要赂,赂厚者虽逋亦宽之,粟虽后至,必亟与符;赂薄者或稽一日,即白吏笞之。粟当输则曰次当某人,又当某人,故有累日而不得倍数矣。其他征徭仿此。农尽所获,不能出其费,尚无不忍吏,是民由蓬息而处,又何聊生?今所患众多,其略可痛如此,长吏终不省,尚轻易之。噫!柰何为不困。 学解嘲对 客有以今廪食之不充,漕不胜于弊,是劳远而堕近,以为问者。予于是发愤数日,故缕言而对曰:昔汉徙山东豪富兼并之家,以奉园邑,凡百二十四万户。又有南北东西军,及匈奴杂虏以国众来归者,仰给于汉。未闻尝俟挽于吴越而后给也。今以三千人食,劳输江淮岁贡三十万斛,迎流越险,覆舷败︷,不得十半。自渭以东,督稽之官凡四十七署。署吏不下百数,岁费钱十千万为大数。而部吏舟佣,相逾为奸,鞭榜流血,酸苦之声相闻,禁锢连岁不解。岁千馀人虽赦宥,而狱死者不可胜多矣。甚非仁圣之所以牧人也。乃者燕人叛,元宗南巡巴蜀,肃宗劳兵于灵武,及二驾神游,代宗临陕,关中流离,羸牛一缰,常市钱二百千。故有转输之法,虽救一时,然终转入人于祸,诚可以痛。今虽未可暴去,且宜以三辅粟为贡。重资于农,则耕稼自勤,耕稼自勤,甸服无旷土游人矣。如此,九年之蓄可以储,又何劳输挽于远哉!客曰:敬闻其旨。 郢州修明真斋词 大唐太和五年岁次辛亥十月十五日巳卯,明真大斋主朝请大夫守郢州刺史李祥,(一作详)与谪臣郡客将吏等,顿首稽首再启词于虚无自然元始天尊无极大道太上老君。群灵众仙,咸俟毕降。荡荡乎混元始精,泮漓涵真。薰蒸为气,形生于声。众动既品,随而有名。清浓薄厚,四气之营。乃岐乃陌,拆其混并。众动寿量,道居浓清。覆人为大,启悟为明。拒恶为堑,护善为扃。居恶如何,耻然面黥。居善如何,阳然怀声。道之所宰,尊无与京。伏惟皇上保圣,亿为寿程。天齐尊高,如天无倾。某官幸职居专城,虽喜从乐善之发,怒因嫉恶而婴。每觉逾息失次,度刻不宁。是用浇气于恬,夺性于情。害意之和,伤和于平。而(疑)神误序,胃血差经。伏愿大道神尊垂尊泽,?雕坚老荣遐众之龄,使淄垢磨(阙)浊迷醉醒。伏愿金借其坚,玉助其贞。今某等之志,戴道之大德,荷道之生成。某等之状,蓼蘖为甘,山岳为轻。伏愿灾从日销,福与时迎。某等之虔恭,洗思涤虑,以奉以行。谨辞。 行勉赠克躬先生 士之冠发就履,莫不多善以自袭,必泉(疑)好恶于其里。好恶形,则利害陈而其明一。误所烛习识之惟与生相老矣,而幼善亦违也。惟克躬慎惑为能多即之,故曰克躬敬事则道,容已克人则偷。克躬而择行不谀者,处浊则清,居族则睦,结友则义,字俗则化,折狱则不滥。夫元黄之滋,不能混玉之素。克躬之志干以洁,故处浊而能清,愉吝之私不能玩于礼;克躬之气和而庄,故居族而终睦,稼穑之报不终负于勤;克躬之行诚输而劳先,故结友而能义,河谷之湍不能返流而倒注;克躬之令重本而道常,故字俗而能化,蒙鉴之垢不固点于磨;克躬之辨穷思极明,故折狱而无滥。若是者非勤道孜孜,则多易违也。或问于力行之先生曰:“善可迁而过可无悔乎?”对曰:“吾何敢诬,克躬自塞而已。”先生姓崔氏,字夏封,生于唐,臣于五代。居官则克虑以事事,假牧于巴梁,其民生祀之。处则克已以食,居于河济之沂,其友交给而助之。既迹既明,贤者称之矣。他日,先生往?侯之命,余赠而勉之曰:ゴサ之舟,腹万斛而不盈,浮波而驰,终岁而不息,载之者获于驰耳。及厌风水之适,安于所留,曷与一敖之庾等,虽坎坎循环之轮,犹羞其止也。顾洁狂之诚,能思即哲,居哲忘思则狂。盖古者勉不息之勤言也,先生其终勉诸。 夏平 夏之为郡,南走雍千五十里,涉流沙以阻河,地当朔方,名其郡曰朔方。其四时之辰,夭暑而延冬。其人毅,其风烈。其气威而厉,易愤而难平。夫其难平之状,在阳为悖,在阴为狠。悖为不平者,在上暴横而为也,在下残冤而为也。狠为不平者,在上蔽惑而为也,在下愤激而为也。 元和之初,夏之节度韩将军入觐,其甥杨惠琳为之后,以兵叛。天子命将军演伐之。既至,尽杀其属将,曲直者无别罪。并俘其家姊弟妻子,以其善貌者择而入,其馀均赏麾下骑士,皆得肆辱污。 明年,拜右卫李将军愿为尚书,出代演为政。至其城,察民气色不得平,乃留意于察,果得之。因令曰:“天子愍不辜人,而命四方为政执事观察之。夫杨惠琳叛胁其良人,良人以骨肉妻子故,不能得止,又不能即死,制已在人,今皆以是罪戮之矣,其姊弟妻子当免者,不宜复蓄污。且又皆良人子等类耳,宁幸如此乎。今尽籍出之,无得隐。”吏更察,敢有如是者斩。于是尚书愿乃以畜马为则,训得所虏者,相当其直。其人皆死志积冤愤,既出,即豁其所蓄,道路呼声四逸,有感愤不胜于心者,则仰而号,俯而跃,退而变为喜,而舞谣其德,其声杂调齐感。如是连日,改旬而后已。是则修其化如此,其气复能为悖耶。夏之属土,广长几千里,皆流沙。属民皆杂虏,虏之多者曰党项,相聚为落于野曰部落。其所业无农桑,事畜马牛羊橐驼。广德年中,其部落先党项与其类意气不等,因聚党为兵相伐,强者有其马牛羊橐驼,其后支属更酬杀,转转六七十年莫能禁,道路杀掠以为常。尝与华民贸易马牛羊橐驼者,贸已,辄以壮骑从间道,伺险击夺华民,华民脱死者几希矣。愿乃按察部落,尽知其猾,大者死,小者盟。又令曰:“今盟已,敢有叛者灭之。”其后有人货得一马,厚价善色,骇而逸,凶其所就月馀,奔历数帐,异逐之。又至一帐,帐之老,乃相与执而诣公居请曰:“有马逸来,莫知其所由。”其后更岁故,亡马者得复之。是则修其弊如此,其气复能为狠耶? 夫政不明,则平不得施于气色笑语矣;法不清,则平不得信乎井闾市货矣。昔者周公之为政,处于相则天下平,处于东则一方平。今夏北一方也,得其平如此,岂在位者而知周公之道耶!乃籍所以于篇,以明善理云尔。 魏滑分河录 元和八年秋,水大至滑,河南瓠子堤溢,将及城。居民震骇,帅恐,出视水。迎河西南行,思欲以救其患,亦颇闻故有分河之事,言其水尝导出黎阳傍。帅以其功尚可迹,于是遣其宾裴宏泰请于魏曰:“河经地而东,滑最大。自洛以西,百流皆集于滑。而春秋堤防不为固,此将军所明知也。窃以黎阳西南,其洄ヂ拒流,以生冲激之力。诚愿决一派于斯,幸分其威耳。今秋雨连久不间,洛滑以西,稚川峻谷,暴发之水,争怒以走会。即河势日夜益壮,恐一旦城郭无赖。谨听命于将军。”魏帅许之。其将卒吏民更请曰:“患难近也。况滑得水患于天久矣。魏何戚?乃许移于已哉。”帅曰:民前听所语,是黎阳与滑,俱帝土否耶?设人有不幸于水火,而望及于四海道路之人,凡见其苦,即为举手,宁皆有戚者。夫全大以弃细,顺理也。且滑壁卒数万人,民不安业,未知其赖。吾安敢以河鄙咫尺之地为专惜乎?顾桑麻五谷之出不能赈百户,假如水能尽败,黎阳尚不足爱,况其无有。民何患无土以食。”因召吏趋籍民地所当夺者,尽以他地与之籍。奏天子,天嘉其意而可。明年春,滑凿河北黎阳西南,役卒万人,间流二十里,复会于河。其ヂ田凡七百顷,皆归属河南。夏六月,魏使杨茂卿授地,滑帅于令陈酒乐,与浮河新渠。是日亚之以客得与,故悉其事于两帅之宾。 异梦录 元和十年,亚之... -->>
沈亚之(四) 西边患对 元和十有二年夏六月,亚之西出咸阳,行岐、陇之间,采其风。得西上凶降故老,谓予言边之所以为患可痛之状。辞未条悉,或短曰:惟叟以西戎蠕蠕之旅,而为边出苦言。使闻北塞匈奴杂虏之风,叟曾不哭也。盖天子之忧甚勤,与帅长分节符,给所用以事边,何困? 对曰:不然,今言所以为患者非一。因此而边兵不得习伎,险不得为固,百姓不可为生。如此吏尚轻易之。然则北虏匈奴,虽以逸马强弓,乘严寒时南驰,其来众不过数千,其所掠民财货,一人所举而已,由鸷隼不能止。屯兵留塞,且北过千里而属烽,望其兴尘,知奔蹄之几,(受降城故事云虏南下望其尘高下则知众寡)视其状,则烽燧次发,然后收民畜,严壁而待之。且每岁八月,戍有清野之火,使其马无所食。彼纵至,不暇解鞍而旋矣。 而西戎则不然,其众蚁聚,多包山川沮陆之利。其兵材虽一不能当唐人,然其策甚远,力战不患死,所守必险,所取必地。而唐人军中以为材不能,皆易之。故自安西以东,河兰伊甘及西凉,至于会宁、天水万三千里,凡六镇十五军,皆为西戎有,由易而见亡也。闻其始下凉城时,围兵厚百里,伺其城既窘,乃令能通唐言者告曰:“吾所欲城耳。城中无少长,即能东,吾亦谨兵,无令有伤去者。”城中争号曰“能解围即东。”其后取他城,尽如凉城之事,由此人人皆固生,无坚城意。自罗其策以来,为语相传尚近,柰何客独不闻其说乎? 岐、陇所以可固者,以陇山为阻也。昔其北林僻木繁,故戎不得为便道。今尽于斩伐矣,而蹈者无有不达。且又虚兵之号,与实十五。又有非战斗而役,入山林,伐麋鹿罴麝豪豕,是徭者居十之三。穷?险障,剃繁取材,斤声合叫,不息于寒暑,是徭者居十之四。发蓄粟金缯文松大梓奇药言禽薰臭之具,挽辕于陆,浮筏于渭,东抵咸阳入长安,部署相属,是徭者居十之二。其馀兵当守烽击柝,昼夜捕候者,则皆困于饥寒衣食。或经时不赈,顾其心怨望幸非常,尚能当戎耶?是皆赖主上神圣,彼戎畏其化而不敢东刃。 今岐陇之土甚饶,而农食不充秕稗,衣结缕无帛布。其税租纳粟,官一而耗倍。细吏凭法而要赂,赂厚者虽逋亦宽之,粟虽后至,必亟与符;赂薄者或稽一日,即白吏笞之。粟当输则曰次当某人,又当某人,故有累日而不得倍数矣。其他征徭仿此。农尽所获,不能出其费,尚无不忍吏,是民由蓬息而处,又何聊生?今所患众多,其略可痛如此,长吏终不省,尚轻易之。噫!柰何为不困。 学解嘲对 客有以今廪食之不充,漕不胜于弊,是劳远而堕近,以为问者。予于是发愤数日,故缕言而对曰:昔汉徙山东豪富兼并之家,以奉园邑,凡百二十四万户。又有南北东西军,及匈奴杂虏以国众来归者,仰给于汉。未闻尝俟挽于吴越而后给也。今以三千人食,劳输江淮岁贡三十万斛,迎流越险,覆舷败︷,不得十半。自渭以东,督稽之官凡四十七署。署吏不下百数,岁费钱十千万为大数。而部吏舟佣,相逾为奸,鞭榜流血,酸苦之声相闻,禁锢连岁不解。岁千馀人虽赦宥,而狱死者不可胜多矣。甚非仁圣之所以牧人也。乃者燕人叛,元宗南巡巴蜀,肃宗劳兵于灵武,及二驾神游,代宗临陕,关中流离,羸牛一缰,常市钱二百千。故有转输之法,虽救一时,然终转入人于祸,诚可以痛。今虽未可暴去,且宜以三辅粟为贡。重资于农,则耕稼自勤,耕稼自勤,甸服无旷土游人矣。如此,九年之蓄可以储,又何劳输挽于远哉!客曰:敬闻其旨。 郢州修明真斋词 大唐太和五年岁次辛亥十月十五日巳卯,明真大斋主朝请大夫守郢州刺史李祥,(一作详)与谪臣郡客将吏等,顿首稽首再启词于虚无自然元始天尊无极大道太上老君。群灵众仙,咸俟毕降。荡荡乎混元始精,泮漓涵真。薰蒸为气,形生于声。众动既品,随而有名。清浓薄厚,四气之营。乃岐乃陌,拆其混并。众动寿量,道居浓清。覆人为大,启悟为明。拒恶为堑,护善为扃。居恶如何,耻然面黥。居善如何,阳然怀声。道之所宰,尊无与京。伏惟皇上保圣,亿为寿程。天齐尊高,如天无倾。某官幸职居专城,虽喜从乐善之发,怒因嫉恶而婴。每觉逾息失次,度刻不宁。是用浇气于恬,夺性于情。害意之和,伤和于平。而(疑)神误序,胃血差经。伏愿大道神尊垂尊泽,?雕坚老荣遐众之龄,使淄垢磨(阙)浊迷醉醒。伏愿金借其坚,玉助其贞。今某等之志,戴道之大德,荷道之生成。某等之状,蓼蘖为甘,山岳为轻。伏愿灾从日销,福与时迎。某等之虔恭,洗思涤虑,以奉以行。谨辞。 行勉赠克躬先生 士之冠发就履,莫不多善以自袭,必泉(疑)好恶于其里。好恶形,则利害陈而其明一。误所烛习识之惟与生相老矣,而幼善亦违也。惟克躬慎惑为能多即之,故曰克躬敬事则道,容已克人则偷。克躬而择行不谀者,处浊则清,居族则睦,结友则义,字俗则化,折狱则不滥。夫元黄之滋,不能混玉之素。克躬之志干以洁,故处浊而能清,愉吝之私不能玩于礼;克躬之气和而庄,故居族而终睦,稼穑之报不终负于勤;克躬之行诚输而劳先,故结友而能义,河谷之湍不能返流而倒注;克躬之令重本而道常,故字俗而能化,蒙鉴之垢不固点于磨;克躬之辨穷思极明,故折狱而无滥。若是者非勤道孜孜,则多易违也。或问于力行之先生曰:“善可迁而过可无悔乎?”对曰:“吾何敢诬,克躬自塞而已。”先生姓崔氏,字夏封,生于唐,臣于五代。居官则克虑以事事,假牧于巴梁,其民生祀之。处则克已以食,居于河济之沂,其友交给而助之。既迹既明,贤者称之矣。他日,先生往?侯之命,余赠而勉之曰:ゴサ之舟,腹万斛而不盈,浮波而驰,终岁而不息,载之者获于驰耳。及厌风水之适,安于所留,曷与一敖之庾等,虽坎坎循环之轮,犹羞其止也。顾洁狂之诚,能思即哲,居哲忘思则狂。盖古者勉不息之勤言也,先生其终勉诸。 夏平 夏之为郡,南走雍千五十里,涉流沙以阻河,地当朔方,名其郡曰朔方。其四时之辰,夭暑而延冬。其人毅,其风烈。其气威而厉,易愤而难平。夫其难平之状,在阳为悖,在阴为狠。悖为不平者,在上暴横而为也,在下残冤而为也。狠为不平者,在上蔽惑而为也,在下愤激而为也。 元和之初,夏之节度韩将军入觐,其甥杨惠琳为之后,以兵叛。天子命将军演伐之。既至,尽杀其属将,曲直者无别罪。并俘其家姊弟妻子,以其善貌者择而入,其馀均赏麾下骑士,皆得肆辱污。 明年,拜右卫李将军愿为尚书,出代演为政。至其城,察民气色不得平,乃留意于察,果得之。因令曰:“天子愍不辜人,而命四方为政执事观察之。夫杨惠琳叛胁其良人,良人以骨肉妻子故,不能得止,又不能即死,制已在人,今皆以是罪戮之矣,其姊弟妻子当免者,不宜复蓄污。且又皆良人子等类耳,宁幸如此乎。今尽籍出之,无得隐。”吏更察,敢有如是者斩。于是尚书愿乃以畜马为则,训得所虏者,相当其直。其人皆死志积冤愤,既出,即豁其所蓄,道路呼声四逸,有感愤不胜于心者,则仰而号,俯而跃,退而变为喜,而舞谣其德,其声杂调齐感。如是连日,改旬而后已。是则修其化如此,其气复能为悖耶。夏之属土,广长几千里,皆流沙。属民皆杂虏,虏之多者曰党项,相聚为落于野曰部落。其所业无农桑,事畜马牛羊橐驼。广德年中,其部落先党项与其类意气不等,因聚党为兵相伐,强者有其马牛羊橐驼,其后支属更酬杀,转转六七十年莫能禁,道路杀掠以为常。尝与华民贸易马牛羊橐驼者,贸已,辄以壮骑从间道,伺险击夺华民,华民脱死者几希矣。愿乃按察部落,尽知其猾,大者死,小者盟。又令曰:“今盟已,敢有叛者灭之。”其后有人货得一马,厚价善色,骇而逸,凶其所就月馀,奔历数帐,异逐之。又至一帐,帐之老,乃相与执而诣公居请曰:“有马逸来,莫知其所由。”其后更岁故,亡马者得复之。是则修其弊如此,其气复能为狠耶? 夫政不明,则平不得施于气色笑语矣;法不清,则平不得信乎井闾市货矣。昔者周公之为政,处于相则天下平,处于东则一方平。今夏北一方也,得其平如此,岂在位者而知周公之道耶!乃籍所以于篇,以明善理云尔。 魏滑分河录 元和八年秋,水大至滑,河南瓠子堤溢,将及城。居民震骇,帅恐,出视水。迎河西南行,思欲以救其患,亦颇闻故有分河之事,言其水尝导出黎阳傍。帅以其功尚可迹,于是遣其宾裴宏泰请于魏曰:“河经地而东,滑最大。自洛以西,百流皆集于滑。而春秋堤防不为固,此将军所明知也。窃以黎阳西南,其洄ヂ拒流,以生冲激之力。诚愿决一派于斯,幸分其威耳。今秋雨连久不间,洛滑以西,稚川峻谷,暴发之水,争怒以走会。即河势日夜益壮,恐一旦城郭无赖。谨听命于将军。”魏帅许之。其将卒吏民更请曰:“患难近也。况滑得水患于天久矣。魏何戚?乃许移于已哉。”帅曰:民前听所语,是黎阳与滑,俱帝土否耶?设人有不幸于水火,而望及于四海道路之人,凡见其苦,即为举手,宁皆有戚者。夫全大以弃细,顺理也。且滑壁卒数万人,民不安业,未知其赖。吾安敢以河鄙咫尺之地为专惜乎?顾桑麻五谷之出不能赈百户,假如水能尽败,黎阳尚不足爱,况其无有。民何患无土以食。”因召吏趋籍民地所当夺者,尽以他地与之籍。奏天子,天嘉其意而可。明年春,滑凿河北黎阳西南,役卒万人,间流二十里,复会于河。其ヂ田凡七百顷,皆归属河南。夏六月,魏使杨茂卿授地,滑帅于令陈酒乐,与浮河新渠。是日亚之以客得与,故悉其事于两帅之宾。 异梦录 元和十年,亚之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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